杨戬、沉香、东方青苍背后，他们无意做“孤勇者” | 调查
文 | Zhang
编辑丨kino
踩着暑期档的尾巴，《新神榜：杨戬》上映，目前累计票房突破3亿。电影中，配音演员“神仙打架”，配合精致视效为观众打造出玄幻却不失真实的仙境奇观。同样是这两天，全网大爆的《苍兰诀》男主也凭一段独白一举登顶热搜，“决人”们大呼感动，让剧集收官也再无意难平。
从杨戬、沉香“劈山救母”的高燃剧情，到东方青苍“本座的人你也敢动”的霸总气势，所有情绪的最终呈现，都离不开为他们赋予灵魂的“声音”。
相较过去，配音演员依靠一个个出圈角色收获了更多观众与粉丝的认同和喜爱。当越来越多的关注涌入这个原本隐藏于幕后的职业，除了机遇和可能性，这个生态中存在的痛点也逐渐成为整个行业需要思考与讨论的问题。
此前，“配音演员是行业孤勇者”话题一度在全网引发热议。除了收入不平衡、新人难出头等“老生常谈”的难题，眼下影视剧对演员原声需求的增加无疑进一步助推了配音圈的竞争与挑战。
面对外界定义的一腔“孤勇”，配音演员又将如何迎接行业的变与不变？我们与“当局者”进行了对话。
头部强势、新人竞争？
“入圈”“出圈”同样不易
配音演员李兰陵在热映新片《新神榜：杨戬》中为主角之一沉香配音。尽管在影视配音领域仍算新人，但相较六七年前刚刚入行时的状态，如今的他对待工作显然有了更加明晰的规划。
不同于其他行业，许多配音从业者的入行都是兴趣使然。“我们大多数人本身就是ACG（动漫游戏）这方面的爱好者，凭着热爱入行的。”这份热爱在为行业提供源源不断新鲜血液的同时，也不得不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其实现在（行业）整体的工作量没有那么大，很多新人得不到学习的机会。”李兰陵看到很多被节目、作品吸引而来的新朋友，渴望通过配音工作证明和检验自己，但客观的情况是：近两年，很多新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行业。
即便真的有机会进入到系统性的配音学习，距离真正“入圈”也仍有漫长的距离。“一般来说新人需要进各个配音组织进行学习，也就是‘开班’。”李兰陵向我们科普了一个配音新人诞生的完整流程：上课学习的时间从一个月到几个月不等，各个公司会接收简历，进行筛选，再进入面试；上课过程中会有各类考核，“优秀的留下听棚，逐步获得试音录音机会，其他的人会慢慢（被动）离开。”
李兰陵坦言“入圈”的筛选是一个比较残酷的过程，“我六七年前也不懂，其实明确的让人‘离开’也是一种保护，因为这个行业有它自己的特殊性——新人期太长了。”
配音演员的前几年，基本可以定义为没有收入“为爱发电”。“最开始可以因为热爱、热血留在这里，但如果真的不适合，进步慢，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坚持几年离开后基本是一无所获。没有文凭，没有资历。对很多人来说其实就是浪费了几年的时间。”不仅如此，这种经济紧张对心态的影响，通常也会给配音演员的工作带来负面作用。
目前担任一家配音工作室管理者的配音导演藤新从管理层面分享了自己对培养“新人”的看法：“配音演员三年入门算是正常速度，五年之内基本上也会完成从一个新人到一个有经验从业者的蜕变。”
而相较成熟演员在行业中拥有的选择权、话语权，年轻一代在入行初期会面临非常激烈的竞争。当然，这也和青年配音演员塑造角色的能力有关，配音演员对于不同角色的诠释并非依靠声线区分，而是通过情绪带动，因此个人经历的拓展，声音气质的培养和语言习惯、表达台词的练习都很重要。
不难看出，配音行业不仅“出圈”不易，“入圈”也同样很难。作为从业者，大家反而对破圈表现得十分冷静。“我觉得这“破圈”像是个伪概念，”李兰陵直言，“只不过就是随着发展，大家把目光放到了曾经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罢了。作品优秀，才有机会被观众看到，被观众关注到。”
行业暂未做好迎接粉丝经济准备
配音演员无意做“孤勇者”
尽管配音从业者们依然将行业热度攀升归功于作品效应的带动，但不可否认，如今已有越来越多的配音演员形成了各自稳定且数量可观的粉丝群体。
此前我们也就此采访了部分配音演员的粉丝，他们在为偶像收获肯定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对我们坦白：无论演员本人还是受众群体，都并不能完全适应这种生态。在热度和“流量”的冲击下，演员超出职业范畴本身的“营业”工作，甚至由此对业务能力的质疑和评判，都逐渐给原本平静的圈子带来了腥风血雨。
藤新从资深从业者的视角提出了他的看法：这个行业还没有做好迎接粉丝经济的准备。“通过逐渐被更多观众关注到，（配音行业）的确获得了更多不同的机会，与此同时，面对更多的机会，我们也需要具备更多的能力。”
藤新认为配音行业“吸粉”的基础决定了演员与粉丝双向奔赴建立在作品与对配音事业的热爱之上，因此在粉丝经济层面势必区别于其他的“圈子”。目前，他也将一部分工作重点放在了如何让配音演员的认知度与专业度融合：“其实就是如何快速提升现在曝光度相对较高的年轻一辈的专业能力，同时让资深配音老师被更多观众了解和熟悉。”
尽管配音演员更多时间活跃在广播剧、动画、游戏等领域，但此前一段时期影视剧对配音的大量需求，也成为加速配音向更广泛观众群体出圈的主要原因。声音赋予角色灵魂，甚至还有不少观众认为配音演员的工作给了部分影视演员演技大大的加成。
就这方面的工作，藤新也给予了配音演员们绝对的肯定：“配音演员相比演员可能在面部表情和形体表演上不需要那么完美，但除此之外的所有，都需要跟演员有同样的能力才行。甚至在台词和用声层面上，还要比演员有更好的表现力。”在他看来，如今配音演员的工作已经从曾经的“还原”，变成了对角色的进一步演绎。
至于外界定义的“孤勇者”，藤新和李兰陵都觉得并不成立，因为两个行业本是两码事。不久前，影视行业的一向新规也带领配音行业再次登上热搜。随着观众和影视剧集对演员原声提出了更具体的要求，一些声音提出配音演员的收入比例应当增加，也有一些人担忧这种情况是否会进一步压缩配音行业的市场容量。
一直以来，配音行业的薪酬浮动性和差距都很大。“随着配音演员关注度的兴起，这个行业有了不一样的侧重点。但是关注度也是流动的，所以酬劳最终会维持到一个比较平均的位置。”藤新对于这个变化给出了客观的评价，“我们不能只看在头部的这些配音演员的酬劳，更值得关注的还是整个行业的薪酬状况。”
和影视行业逐渐摒弃“唯流量论”的做法同步，现在配音领域面对的大部分合作方也逐渐从追求高关注度演员转变成脚踏实地选择更适合角色的演员，藤新透露，目前配音行业平均薪酬收入相比圈中其他领域还是中等偏下的：“所以还是回到我们一直以来应该关注的点上，就是对于作品本身质量的提升，从而以合理标准制定配音演员的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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